指導專家:車建全 藝術家、廣州美術學院教授
  今年五月,香港巴塞爾藝術展上專門推出了為電影而設的展覽專區,放映由藝術家創作及講述藝術家的錄像作品。相比而言,國畫、油畫、雕塑是藏家熱衷於收藏的藝術,然而影像作為當代藝術的一種重要形式,國內藝術機構和私人藏家對其的關註似乎與其重要性不成正比。車建全是一位油畫家,但他對影像的收藏卻十分重視,如今他收藏的影像作品已經超過十萬件。他認為小規模發行的藝術電影最具收藏價值。
  第一課
  國內藝術機構和私人藏家,多忽視影像作品的收藏
  藝術家車建全在油畫創作之外還十分關註影像作品的創作,他也對影像藝術做了廣泛的收藏。車建全表示,“國內的博物館還沒有把影像介質的收藏作為一個主要的收藏項目。據說有民間機構在開始做這件事。不用舉巴黎電影博物館的例子,單是蓬皮杜藝術中心,就會有人從早上9點開始排隊,等待11點開門,去二樓的影像資料中心觀看和查找他們需要的作品。”
  車建全認為,“國內的博物館或美術館建立自己的影像資料收藏機構是勢在必行的選擇。對於公眾來說,影像收藏中心不僅承擔著收藏和整理的責任,同時也擔當著公共教育和學術普及的責任。像藝術史、攝影史、藝術家影像作品通過美術館的平臺對公眾進行傳播是最為恰當的渠道。”
  中國當代藝術界教父級人物慄憲庭也成立了“慄憲庭電影基金”,開始較為系統地收藏整理當代影像作品,不過代理動態影像藝術的畫廊仍然是少數。
  相對於油畫、國畫和雕塑等受藏家關註的藝術形式來說,影像的收藏一直被國內私人藏家忽視。車建全表示,國外除了藝術機構會收藏影像作品,私人藏家也會收藏影像。“像比爾·蓋茨就收藏大量當代作品,包括影像,他的私人博物館裡面有大量的影像作品收藏。國外對影像作品的收藏有很嚴格的法律規定,比如說一件實驗影像作品,藝術家只能做5個拷貝,藏家收藏一個拷貝,就等於擁有了五分之一的版權。”
  [Q & A ]
  小規模發行的藝術電影最值得收藏
  南都:哪些影像的收藏價值比較高?
  車建全:小規模發行的藝術電影。例如馬修·巴尼的《懸絲》系列,三十分鐘的版本,價格為45歐。藝術家的影像作品,幾乎只是在回顧展和大型個展上推廣,不進入連鎖發售渠道,因為它的發行量小,一般數量都很有限,所以它們的價格都比較高。藝術類或實驗藝術類電影的碟片比經典電影的價格都會高5到6倍,比如安迪·沃霍回顧展首次發行的實驗電影。這些作品只在展覽的開幕式上推廣,重新發行不知何年何月,收藏價值對粉絲來說是不言而喻的。
  南都:你收藏影像的標準是什麼?
  車建全:電影收藏對個人來說最重要的是它能給你帶來什麼?如果出於熱愛,那我們為什麼熱愛?熱愛什麼?你想從中分享什麼?這些問題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答案,所以就收藏而言它是純然的個體行為。如果電影真的滿足了你內心深處的某些需要,真的讓你接受到來自生活和他人人生的更多啟示,甚至可以改變你的人生,這就決定了你自己的收藏標準。電影語言的力量是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就像所有好的藝術作品無法描述一樣,它只邀你去經歷。
  第二課
  影像與油畫兩種藝術形式如何結合?
  車建全大概十歲時開始看電影,“小學的時候就開始被老師拉著集體看電影,那會兒電影放映前都要響3聲鈴,然後帷幕才拉開,接著就莊重地被別人的故事催眠了,身邊有再多人都會覺得只有你一個人。”
  繪畫和電影這兩種語言在車建全的青春時代都很重要,但小時候沒有條件進行影像方面的嘗試。隨著時間推移,對這兩種形式的藝術瞭解越來越深,車建全就開始想把兩者結合在一起。“特別是影像中的時間概念,我希望能植入到繪畫當中,近年來做了很多嘗試。”
  一開始車建全是畫國畫的,也經歷了艱苦的臨摹過程。後來他一直問自己,這種臨摹的意義在哪裡?16歲那年,車建全轉向寫生畫風景,“我發現我想表達的理念終於可以表達出來。”
  同一時間,很多國外的電影在國內上演,例如羅曼·波蘭斯基的《苔絲》,車建全那時覺得,“電影語言是在時間中呈現的,它可以任意切換時空。一萬年可以濃縮在一分鐘或者一個動作里,即使是一個哭泣的背影,隨著鏡頭的移動也可以傳遞超出一個靜態繪畫的更多重信息,繪畫是通過凝固的形象釋放可以不斷被深入感受的信息,這是二者的區別所在。時間性、時間感進而到對時間存在形態的思考是電影給我的最大啟示。”
  十一年前的2003年,車建全在美院開設《電影藝術的視覺語言》這門課,“課程初衷是逼著自己對電影的語言構成做一次徹底的梳理。這個過程讓我必須理性地認識電影,從視覺分析的角度解構再解構,直到把一部影片從結構上徹底拆成各種碎片,然後找到線索重新梳理起來,這個漫長的過程給了我很多新的經驗。我開始思考,有沒有可能在繪畫中體現事物的流逝感?”
  車建全表示:“在我面對一座從霧中慢慢顯現的群山的時候,我看到靜態平面和動態影像的邊界正在消融。我曾經嘗試把電影裡面的長鏡頭拆分,變成平面繪畫,這個時期創作了《霧中風景》系列,但受限於原作品本身的主題,和我要表述的內容存在距離感,所以重新調整了創作方法。”
  這個調整就是,直接把想畫的素材拍成短片。“幾年前,我開始拍攝一些短片,也在繪畫作品中直接引用了這些短片的畫面。我關註的是一個事物和場景變化的過程,而不是靜止的畫面,這種時間性和過程感是一幅獨立的平面繪畫無法表述的。我先拍攝想要的場景,再去考慮是否可能把它轉化成繪畫語言。”
  有人說,影像一旦拍攝完畢,就是一個獨立的作品,它有獨立的生命。“有沒有必要再去繪畫?”車建全認為,這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電影是通過流動連續的畫面敘述的,繪畫,即使是連續的畫面也無法重現流動中的生命感。但連續的繪畫可以脫離流動,呈現繪畫特有的靜穆和形象自身自在的生命感。”
  最近,車建全的創作一直在影像和繪畫兩個方向上發展。有時候它們會融為一體,有時候它們會各自獨立成不太相干的東西。車建全認為:“它們或糾纏或交錯,可以有更多面向去呈現對當下的思考。會有一個時刻,把兩種語言以互補的形式來呈現。”
  [Q & A ]
  如何打通影像與油畫的藝術經脈?
  南都:你的個人電影史是如何構建起來的?
  車建全:我們這代當中熱愛電影的人都經歷了錄像帶、V CD、D V D、藍光的換代收藏過程。真正對電影史感興趣是在大學畢業以後。《世界電影》是當時最早介紹西方經典電影的雜誌。尤其是可以看到完整的劇本,像英格瑪·伯格曼的《野草莓》、阿倫·雷乃的《去年在馬裡昂巴德》,讀完劇本肯定就很想看到這些原片。我就到北電的電影資料庫去大規模地翻錄,我應該是非電影專業比較早地接觸到這些大師經典電影的人之一。那時覺得伯格曼、費里尼、阿倫·雷乃這些大師的表達方式都很特別,雖然翻錄影像模糊,但我仍然看得非常激動。我來廣州以後,每年都會去香港電影節,於是開始系統地接觸“作者電影”,那些電影回顧展至今讓我印象深刻。
  南都:國內電影有哪一部打動你?
  車建全:我做過與中國電影有關的繪畫作品。前提是它必須與你內心最深處的某些東西產生密切關聯,又跟你一直的創作主題吻合。我曾經畫過一套費穆的《小城之春》里的空鏡頭,當這些空鏡頭變成靜止的畫面的時候,會給我們一種無法描述的親切感和溫暖感。你或許會淡淡地覺得民國的生活有詩意、更儒雅、有文人氣息,人心也比較柔軟。
  採寫:南都記者 馮嘉安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原標題:如何收藏影像藝術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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